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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四的一年,有种想死的感觉。尤其在后半年,不时口中念念有词,不是“道之大原出于天,天不变,道亦不变”,就是“心外无物”等艰深难懂的词语。同学们一致诊断,我快疯了。至于疯的原因,大家见仁见智,没有得出一致结论。但对于疯的结果,却高度的统一——丫这么明目张胆地唯心主义,入党是肯定没戏了。

2002年7月的骄阳,一条彩练当空舞,赤橙黄绿青蓝紫。肉眼看不到的每一种颜色,似乎都诠释着我的狗屎运。一个向来成绩不好的后进生,一个入党没戏了的同志,一下子窜进了补习班的前十名,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觉得我很神之外(每次逃课回来跳墙都被她看到),包括教数学的警察抓我上课睡觉的班主任老师、和我一起逃课看录像的前桌、我睡醒时陪我聊天的异性同桌在内的一众人等,都是一种“友邦惊诧”的姿态,大呼被我骗了,原来我小子早就胸有成竹。自那以后,再没感觉到被冤枉而致极致的幸福。一个月以前,大家还在一起商讨着是不是要读一下高五,或者再演绎一下“东北虎南下”的故事,当新时代的成功打工仔。黑色幽默式的自嘲之后,每个人又都无奈地翻阅着报考室张贴的全国各大高校的招贴画,觉得哪个都考不上。

路过一张有100多张绽放的笑脸何50多种花里胡哨的服饰点缀的一张大海报,看得让人感到将要窒息。这就是x大。哥们儿打趣说,就冲这么多漂亮衣裳你也得报这个学校。我默然。网上查资料,惊叹这个学校的美女排名全国第二,仅次于鲁迅艺术学院。遂报之。现在回忆,不知道彼时彼刻的心路历程,是冲动?是茫然?还是什么莫名的其他感觉?但凡理性一点,都能明了“美女多少和我的关系都不大”这样简单的道理。后来室友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为我解惑,说x大有个central的字眼,所谓万变不离其中,所以造成了我心向往之的结果。我不认识弗洛伊德,更不知道他是否连central这个在中国尤其普遍的词汇也分析,也就玩笑般地打趣,也玩笑般地相信。

2002年的秋天的回忆,注定超重,有太多的突然和意想不到的惊喜。一入校园,就迎来了那时候巨火的同一首歌。到处和外地的同学炫耀,听他们“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”的羡慕。那情形,好像我已经是同一首歌舞台上的明星一样,让我好一阵自恋。

主持人很权威,很传统,名字叫赵忠祥,CCTV两大名主持之一。也许他去早了,也许我上大学上早了。如果再晚几年,他还要更火,甚至地铁上卖假报纸的,都总拿赵老当头条,名气仅次于成龙与刘德华。这一年的“同一首歌”,有一个校园歌曲大联唱,老狼、苏有朋、李晓东,一一出现。记忆深刻的是《冬季校园》,在漫天星光中,看着李晓东满脸的粉刺,在歌词中一点点回味逝去还没几个月的记忆。

我亲爱的兄弟

陪我逛逛这冬季的校园

给我讲讲

那漂亮的女生

白发的先生

趁现在

没有人

也没有风

我离开的时候

也像现在一般落叶萧瑟

也像现在

有漂亮的女生

白发的先生

几个爱情诗人

几个流浪歌手

记得校门口的酒馆里

也经常有人大声哭泣

黑漆漆的树林里

有人叹息

那宿舍里的录音机也天天放着爱你爱你

可是每到假期

你们都仓皇离去

这冬季的校园

也像往日一般安祥宁静

也像往日

有漂亮的女生

白发的先生

只是再没有人来

唱往日的歌

      别人不会知道我在高中听这首歌时产生过多少美妙的遐想,似乎大多数人的回忆里都有那么一首歌、一首诗、一个人,永远在记忆深处,时不时地跳出来,告诉你你曾年轻过,绽放过,懵懂过。这种记忆,如同插队的知青嘴里的“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”,也如同激荡年代面对着残酷现实寻找着质朴理想的青年吟诵的“相信未来”。

那时候我的想象中,每一个大学里的教授都像是上帝一样,每一个大学的女生都像是天使一样。可是后来成了大学生以后,发现有些“上帝”也喜欢“天使”,有些“天使”也很喜欢利用“上帝”的垂青以后,上帝与天使的神圣就有了一分难以释怀的瑕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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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兴军

张兴军

81篇文章 11年前更新

生于乡村泊于京 年至三十未可名 我类皆称蜗居者 客卧他乡遍呼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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