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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牧的诗,有一首让我印象深刻:长安回望绣成堆,山顶千门次第开。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。对这首《过华清宫绝句》的记忆,全拜中学课本所赐。因为在课文中,曾引用了后两句,以增强这个并不十分特殊水果的历史性与文学性。当时我的老师,从讲荔枝这种时令性强且好吃的水果,进而阐发治国之道,也可谓由浅入深:它告诉我们不能玩物丧志。大了说,即使当了皇帝,也要体恤民情。小了说,就是不要耽逸乐,做个安民。    

历史终究是前进的,回头看,靠累死几匹骏马运送荔枝的年代一去不复返,夕发朝至的列车能在旦夕之间将这种贵妃果充斥京城的街头,还提什么长安洛阳,回望绣成堆似的铺垫。

贵妃的一笑,以历史为己任之人往往看到莺歌燕尔背后的大厦将颓,什么安史之乱,什么由盛而衰,都扯了上来。什么皇帝昏庸、灾害频仍的屎盆子恨不能一下子都扣在杨氏玉环的头上。

当然,杨氏肯定不是孤例,笑得比杨姓贵妃更嫣然的大有人在。回溯1500多年,褒姒就是一个。著史者说,她的一笑,让改朝换代瞬息而就,让西周转而变为东周。

烽火戏诸侯的故事,听得多了。除了没记住是谁戏的谁,和谁笑了谁哭了之外,还真就记住了这么一个影影绰绰的故事。其实,也就是半信史即将结束的时代的“狼来了”,幽王就是那个喊狼来了的小孩,仅此而已。

为了博得褒姒一笑,下令点燃烽火,引来救驾的四方诸侯。幽王的壮举,让历史记住了他。在柏杨的《中国人史纲》中,极戏剧地描写了诸侯路途艰辛、长途跋涉的形象,更将王上至昏庸诠释得透亮。最终,褒姒笑了;然后,敌人来了;于是,烽火再燃,诸侯不来了,国就亡了。就是这么戏剧。再然后,平王迁都洛邑,东周开始。

东周开始的一个伟大贡献,是让后代有史可写,乱世是最有故事性的。这一点,从《东周列国志》中窥得一二。这本书的开头的词被郭德纲引用了无数次:“道德三皇五帝,功名夏后商周,英雄五霸闹春秋,顷刻兴亡过手。青史几行名姓,北邙无数荒丘。前人田地后人收,说甚龙争虎斗。”斯乱如是,也就不用详细解释了。(其实我也解释不明白)

红颜祸水,红颜命薄,这两句话大家很熟,前者是个大屎盆子,凡美的一塌糊涂,令权贵之士丧志的,都可扣上一盆;后半句倒是人性,说的是红颜之命运,总是那么凄惨。

回看帝王,尤其是亡国的帝王,大都好色,耽逸乐。又大都处于富二代、富n代的位置上,生活水平生来即是小康,遗传的奢侈。这没有疑问。有疑问的是,西周末期的社会矛盾已然尖锐,即使不是褒姒一笑,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情。我纳罕的是褒姒的耐性:

诸侯行军,该有多快?肯定不如希特勒的闪电战快吧?即使是闪电战,几个钟头也不在话下。褒姒能坐等诸侯到来,还蛮有兴致地嫣然一笑,足以证明“这个女人不简单”呀!

闲话不多说。总之,杨与褒的帽子是扣定了。如果王朝的灭亡真的要找个罪魁祸首的话,那么就把杨玉环和褒姒拉出来吧!欲加之罪何患无辞,只是可怜了两个“祸水的红颜”。修史者该用唯物主义的时候就用唯物主义,该用唯心主义的时候就用唯心主义。殊不知,内因是决定作用。朝廷的腐败,与女人何干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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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兴军

张兴军

81篇文章 11年前更新

生于乡村泊于京 年至三十未可名 我类皆称蜗居者 客卧他乡遍呼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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